落羽冯天

日常佛系,间歇中二

【鸣佐】未来

《再见》的后续,主佐助视角,年上一发完,OOC

这一次借用了三首歌,全部出自大爱的kalafina,分别是《君が光に変えて行く》(《你将化作光芒》)《seventh heaven》和《アレルヤ》(《哈利路亚》)。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静下心听听这三首歌,再来看这一篇,相信会有不一样的感受

以上



【鸣佐】未来


虽然已经是春天,受西伯利亚寒流的影响,从下午开始的淅沥小雨,到晚上就变成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便利店里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昏昏欲睡,这种天气也没什么客人,水月干脆趴在柜台上偷懒瞌睡。寒风伴着店门口“欢迎光临”的电子铃声猝然来袭,水月打了个激灵,忙站起身向门口职业微笑。

“欢迎光临。”反射性的话说出口,才看清来的不是客人。水月嘟哝了一句“什么嘛,原来是佐助啊”,又没精打采地瘫坐进柜台里。佐助收起雨伞,放进门口的篮子,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他仔细地在地垫上蹭去鞋底的雪水,这才走进店里,到狭小的员工更衣室脱下围巾和外套,换上工作用的围裙,转头开始整理仓库和货架。水月单手托着下巴,另一手闲闲地敲着柜台,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天。

“这种天气就好好待在家里啦,”水月打着哈欠说,“就算你这么拼命,店长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佐助“嗯”了声算是回应,手上的动作半点儿没停。

水月问他:“吃过饭了没有?”

“还没有。”

“今日份的特价便当要不要?”

“要。”

水月弯下腰,从旁边的促销专柜里随手挑了一份便当,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又叫佐助拿两盒牛奶过来。

“前辈请客。”水月豪迈地说。

 

遇见佐助是在两年前,他来应聘便利店的后勤,负责补货和整理货架。店长看到他眼前一亮,忽然觉得店里需要一位门面担当,热情地建议他改聘收银员。身为收银员的水月感受到了危机,诚恳地提醒店长他们不缺收银,遭到店长义正词严的斥责,“这样瘦小的学生仔,你忍心让他去后勤干苦力吗?从今天起你去仓库,让佐助君收银!”

水月顿时萎成一棵霜打得小白菜,从外到内都苦哈哈的——这万恶的看脸的社会!不过好在佐助拒绝了店长,坚持只应聘后勤,否则宁愿去隔壁餐馆洗碗。店长当然不能忍心这样的花季美少年(划掉)瘦小学生仔去后厨洗碗,虽然痛惜万分,也只得答应下来。临走前恶狠狠叮嘱水月,没有客人的时候要多帮帮佐助。

其实不用店长吩咐,佐助已经收获了水月的好感。趁着店里没人,水月主动带他熟悉环境,介绍他给在仓库打工的重吾认识。水月请他喝饮料,两人靠在柜台边啜着罐装的热咖啡,水月问佐助:“为什么不愿意做收银员?之前听你说就觉得奇怪了,就算要去隔壁餐馆打工,做服务生也好过在后厨洗碗吧。”

佐助顿了顿,低头盯着咖啡罐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水月“哦”了一声,意外地一副很理解的样子,“是不擅长应付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他指了指仓库的方向,“之前介绍给你的重吾,人其实很温和,不过因为长相的问题,又性格木讷不善言辞,总被人误会成不好相处的家伙。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在人前出现了。虽然第一印象很重要,仅凭外表就轻易定论一个人的话,果然还是太不负责任了。”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笑着看了眼佐助。“虽然不了解你的情况,好歹也是年长几岁的前辈,”水月亲切地拍了拍佐助的肩膀,“就算你不擅长讨好前辈,前辈也一定会罩你的。”

水月猜得没错,佐助只是看着高冷,熟悉之后并不难相处。他比水月小四岁,在附近一所男高念高一,寄宿制,每天下午放学后过来打工,晚上门禁前回去。因为年龄的关系,看上去确实比水月瘦小,但力气很大,帮重吾卸货搬箱子,气都不带喘的。问过才知道,国中三年一直在空手道社,拿过全国大赛少年组的冠军,武力值之高,令之前大言不惭说要罩他的水月前辈很是心虚了一阵子。工作态度也无可挑剔,专门学习了货架商品管理的相关知识——一般这样的人,学校里的成绩也不会差,果然问起目标大学,佐助毫不犹豫说是东大。

水月没有特意问过佐助的家庭情况,就觉得挺迷的。佐助衣着朴素,对吃食也不挑剔,经常和他一起吃店里卖剩下的特价便当,看着很是节俭。但又不像缺钱的样子,一般缺钱的人家是念不起补习班的。知道补习班的事纯属意外。那天外面下着雨,店里没有客人,水月良心发现,帮佐助整理货架。中间佐助手机响了,起身去更衣室接电话。电话是院长打来的,听说他没去补习班,出来打工之后很着急,小心翼翼问他是不是缺钱花,有没有被人欺负,或者染上什么不良的习惯。佐助语气淡淡,说补习班太无趣,不如提前出来体验生活。院长松了口气,劝他说高中很关键,补习很重要,佐助就说学习的事自己心里有数,打工的地方有大学的前辈,可以请教经验,比上补习班更有效率。“虽然漩涡先生不会在意补习班的费用,但不给资助人增加无谓的负担,是作为受帮助一方最基本的礼仪”——佐助如是说道,终止了院长的喋喋不休。

关于补习班的事,佐助有自己的打算。他拒绝亲戚抚养,住进孤儿院后,负责替父母管理遗产的事务所每年都会向孤儿院支付一笔钱,作为他的生活费,以及后来上学的学费。在佐助升上国中,鸣人答应替他支付全部学费后,这笔钱也没有停止发放。不过,和鸣人委托专人,直接将钱打给学校和补习班不同,事务所则按照孤儿院提供的收费凭据,将学费的部分打给孤儿院。这就意味着,佐助上学的花销越大,孤儿院从事务所那里领到的钱就越多,而直到国中毕业,事务所的律师联系他之前,佐助都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不打算向任何人揭发院长,但也不想让院长继续算计父母的遗产,综合考虑之后,做出了退出补习班的决定。

他和院长通话时刻意放低了音量,一门之隔的水月仍是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等他结束通话出来,水月没刻意遮掩,坦然问是不是家长打来的电话。佐助摇了摇头,却没说是谁,水月也没再问,心里多多少少对佐助的家庭情况有了些猜测。

 

 

佐助拿着牛奶过来,递给水月一盒,顺手接过热好的便当,到靠窗的小吧台前,慢条斯理地坐吃。水月懒洋洋吸着牛奶,眯眼看了他一会儿,说:“佐助今年已经高三了吧。”

佐助点了点头,水月问:“还要继续打工吗?”

佐助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暑假过了就不来了。”

“也是呢,过了暑假我也要努力了。”水月把空了的牛奶盒拆开叠好,丢进垃圾桶。“大学咸鱼了三年,该考虑未来的出路了。”

佐助没立刻接话,等吃完饭收拾好,才问他:“是要出来实习找工作吗?”

“是打算考研究生院。”水月摊手笑,“别看我这样,好歹是一条有追求的咸鱼——之前上公开课,遇到一位有趣的客座教授,想进他的实验室。”又问佐助:“你呢,有感兴趣的专业或方向吗?说出来前辈替你参考一下。”

“大概生物学或者化学之类的,”佐助想了想说,“计算机也可以。”

“呃,你自己更倾向哪方面?”

“都行。”佐助耸了耸肩:“只要工作时不用和人打交道,都可以。”

“……真是简单易懂的追求。”水月琢磨了下,提议说:“之前说的客座教授,在东大也有公开课,要不要提前了解一下?感兴趣的话,说不定将来能进入一个实验室,前辈还能继续罩你。”

佐助不置可否,“看看再说。”

 

暑假的时候,水月把佐助和重吾叫到自己家里,三人吃了顿散伙饭。之后佐助专心筹备高考,待成绩下来,不负众望考上了东大。院长高兴坏了,使劲儿拍着佐助肩膀,说当初他就跟鸣人君夸口,佐助最有出息,将来一定能上东大,鸣人君还许诺会给额外的奖励。他问佐助:“最近有和鸣人君联系吗?”

佐助心里有些烦,照实说没有。院长便数落他:“这怎么行呢?鸣人君工作繁忙,顾不上你也是人之常情,你作为后辈必须要多主动些。”催促佐助快点把考上东大的消息告诉鸣人。佐助嘴上答应着,一直拖到正式的录取通知书下来,才把复印件寄给鸣人看。

之后院长又明里暗里,跟佐助提了几次奖励的事。佐助猜他不好意思自己跟鸣人开口要,心里又十分惦记,想分一杯羹,愈发对院长看不上眼。索性开学就搬到寝室里,耳不听心不烦,院长再惦记,也不可能天天打电话念他。

之前水月推荐给他的教授,佐助专门到东大的官网上找来他的公开课,仔细看了几遍。内容姑且不论,单看教授的语言风格,佐助断定他是骨子里十分我行我素的人。换句话说,他是凭本事不用在意别人眼色,不用浪费时间跟别人搞好关系的人。光是这一点,就让佐助下定决心选择生物专业,将来也去他的实验室发展。而已经如愿打入实验室内部的水月听说后,十分热情地邀请佐助来实验室打工,佐助立刻就答应了。

 

 不久后佐助收到鸣人的邮件,恭喜他考上东大,说要兑现之前答应的奖励,问佐助什么时候有时间,两人见一面。佐助想了想,说晚上都有空,看鸣人方便。

时间约在三天后。当晚又下起小雨,佐助从实验室出来,撑着伞站在马路边,不一会儿就有辆车打着双闪停到身前。车子是十分低调的本田,车窗降下来,只有鸣人一个人。佐助收起伞,拉开车门坐到副驾座上。

许久不见,两人不约而同一阵沉默。等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鸣人先开口,问佐助想吃什么,佐助回了句随便,

鸣人便打开导航,搜索附近口碑不错的饭店。

沉闷的气氛被打破,佐助等他确定好目标,斟酌了一会儿说:“关于奖励的事,你不用太在意。不管院长跟你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

“嗯?”鸣人用余光看过来,“你对院长好像很有意见。”佐助低着头不吭声,鸣人便说:“院长不是坏人。虽然是小气了些,至少自己有肉吃的时候,舍得给孩子们汤喝——水至清则无鱼,你是没见过贪婪的人。”

“况且,只要你考上东大,就有额外的奖励,这是我亲口答应过的事。”

“——答应过的事,就要想办法做到?”

“哈哈,”鸣人笑起来,从后视镜里快速看了佐助一眼,“你很了解我嘛。”

佐助不置可否。一会儿说:“越注重信诺的人,越不会轻易许诺。可你看起来很容易被人煽动的样子,像这样为一时口快买单,不觉得辛苦吗?”

鸣人仍是笑着,说我又不傻,什么样的话可以随便说,什么样的诺不能轻易许,心里都有数。“况且还有句话,叫‘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就算之后后悔,也有正当的理由可以耍赖嘛。”

佐助抿着嘴笑。鸣人见他笑了,心里也高兴,问他:“你就不问问,我给你的奖励是什么?”

佐助从善如流,问是什么,鸣人示意他打开车上的储物匣,里面有一个打着绢带的小盒子。佐助把盒子拿出来,看到鸣人点头后打开。

鸣人说:“再过两年,你就成年了,该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盒子里是一张IC卡和一把钥匙。佐助抿了抿唇,把盒子盖好放回去。“太贵重了。”

“房子地段不错,交通方便,离大学和你打工的地方都不远。”鸣人一边目不斜视地开车,一边兀自说下去。“我和房主商量好了,房子先留他名下,你以租住的名义搬进去。等将来机会合适,再过户到你名下——你不用担心会有人说闲话。”

佐助动容,“你不用这样……”

“这样是哪样?”鸣人还有心情调笑一句。雨似乎比刚才大了些,雨刷任劳任怨地扫开一层又一层的雨水,前路却在迷蒙的雨雾中愈发暧昧不明。鸣人放慢车速,缓缓说道:“你不用觉得我为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唱歌,捐钱给孤儿院,资助你上学,给你发奖励,都是因为我喜欢——感觉自己被人需要,自己的存在对世界并非可有可无,让我由衷感到快乐。我做一切都是为自己高兴,并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你不必感觉有负担。”

“……”佐助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所以说,‘这样’是哪样?”鸣人又笑起来,这时候才劝道:“收下吧,你会喜欢的——不如我带你去看看?”

 

没给佐助拒绝的余地,鸣人说走就走,掉转方向盘向回开。房子买在一处高档小区,一梯一户,安保严格,私密性好。楼层在23层,南北通透,视野开阔,据说白天的时候,采光特别好。两人刷卡乘电梯上楼,佐助在鸣人无声的鼓励下,拿起钥匙开门。门打开,廊灯自动亮起,入目是宽敞的玄关,靠墙边一只鞋柜,上头摆着一只空花瓶。向里走几步,又豁然开朗。客厅面积很大,只有寥寥几件家具,半新不旧的,被擦拭的一尘不染。除此之外几乎没什么摆设,显得十分空阔。而在与客厅相连的开放式阳台上,摆着一只很大的陶制花盆,一棵粗壮的紫藤郁郁葱葱,爬满了阳台上搭制的木架子。架子下摆着一只玻璃圆几,旁边是一座秋千吊椅。虽然并非紫藤花开的季节,大概室内温暖的缘故,架子上垂下一串串色泽饱满的紫藤花,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最后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梦幻一般的淡紫色。

佐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在一瞬之间。背后传来鸣人带笑的声音:

“……怎么样?我就猜你一定喜欢。”

 

 

佐助找了个周末,高高兴兴回到孤儿院,收拾行李准备搬过去。他没多少私人物品,重要的也就鸣人送的几张CD,早拿到寝室去了,只剩下些不当季的衣物,因他还在长身体,也没几件能穿的。他挑了几件宽松的带上,余下的或者送人,或者扔掉。最后收拾来,收拾去,一只小号行李箱居然装不满。他也没觉得多失落,左右这里不是他家,如今更没什么可留恋的。

院长听说佐助要走,十分不舍。不过孤儿院里的孩子,国中毕业就出去谋生活的不在少数,只要佐助愿意,他也可以早几年离开,毕竟有父母的遗产傍身,孤儿院是挽留不住的——不知为何佐助当时没提,到如今考上了大学,更没有挽留的理由了。听说他在靠近打工的地方租了房子,院长坚持让一个女性工作人员陪他过去,说是帮他收拾一下。

佐助估摸着院长是想找人看看那房子到底是他租的还是有人送的。毕竟他早不搬晚不搬,就在院长催他向鸣人要奖励之后搬,如果房子确实是鸣人送的,院长就得重新掂量掂量他和鸣人的关系,指不定要怀疑他俩暗度陈仓,琢磨着点儿封口费什么的。佐助心里头实在厌恶,虽然鸣人说院长是好人,他却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他。不过鸣人坦坦荡荡,思虑周全,他便也没拒绝院长的“好意”。

佐助拉着箱子,女性工作人员跟在后头,甫一进入小区,就被震住了。这女人四十岁左右,正是市井间最爱饶舌的年纪,看过小区的环境,居然沉默了一路。佐助带着她上楼,掏出钥匙开门,女人探头探脑地进去,一看客厅面积更震惊了,抚着胸脯问佐助:“这租金得不少钱吧?”

“没多少。”佐助说着,指了指阳台上盛放的紫藤花——果然白天的时候,阳台采光很好,阳光下的紫藤、玻璃圆几和吊篮秋千,光影摇曳间游动着的某种名为温馨的东西,轻易就能将人抓进久远的过去,或者遥远的未来。

佐助说:“房主一家都在国外,本不差钱,只要帮忙照看好这株紫藤,愿意以很低的价格将房子租出去。”

除了后面房租的部分,他说的大抵都是实情。房主是鸣人的一位朋友,因为工作原因,常年居住海外,房子原本买来给父母养老。紫藤是两位老人金婚纪念日种下的,千里迢迢从乡下老家带到东京,如今已和佐助差不多年纪。两年前老先生过世,友人原想接母亲出国尽孝,老太太却舍不得这株紫藤,说什么都不肯走。后来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开,走时再三叮嘱,要找可靠的人照料紫藤。鸣人原本没想送佐助房子,没名没分的,送着不妥。不过在听朋友说过此事,亲眼看过那株紫藤后,立刻决定将房子买下来。他和朋友商量好细节,预付了定金,分别从家政公司和园艺公司请人专门过来照料。房子交给佐助后,鸣人留下朋友的联系方式,说老人家很惦记紫藤,时不时可以发个照片啊、视频啊什么的过去,老人家会很感激他。

佐助自然答允。他已经和海外的原房主一家联系过了,听说有年轻稳妥的大学生帮忙照料,老人家很是激动。双方通过视频见了面,老人家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照料紫藤的诀窍,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还会反复强调,佐助都拿小本子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他辞去了家政,只留下园艺公司的师傅,向对方请教了不少知识,还在师傅的指导下学着松土、施肥、剪除病叶。他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让老人家安心了不少,原房主还郑重地向他道谢,从国外寄了谢礼回来。

佐助把大略情况都和跟来的工作人员说了说。又当着她的面,连通视频,跟海外的老人寒暄几句,给她看今天也很精神的紫藤花。工作人员的怀疑早就去了七七八八,又看房子装修简单,家具也不是新换的,鸣人若要送人这样的房子,断不会吝惜一套家具,心里已经信服了。便不由羡慕说:“佐助君真是好运气,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佐助低下头笑,说:“我确实好运气,遇上的都是好人。”

工作人员涨红了脸。

 

晚上院长又打来电话,问他在外面住的习不习惯,佐助说一切都好。院长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终于扯到鸣人身上,问佐助:“最近有和鸣人君联系吗?”佐助不说话,他便又说:“你搬出孤儿院这件事,最好跟鸣人君汇报一下,万一鸣人君想给你送专辑啊、礼物什么的,也省得送错地方。”

佐助心里冷笑,不动声色说:“联系过了。漩涡先生还给了考上东大的奖励。”

“哦哦,是吗。”院长磕巴了一下,说那挺好的,“什么奖励呀,太贵重的可不能随便收呀。”

“欧洲十日游。”佐助说,“漩涡先生很大方,允许我带朋友一起去。”

 

这倒不是佐助诓他。鸣人确实说过,愿意出钱资助佐助毕业旅行,还说有朋友一起的话,可以一并报销。佐助没跟他客气,邀请了水月和重吾。因为春假已经结束,新学期刚刚开始,三人商定暑假的时候再出去。

这样一个馅饼从天而降,没有人会不高兴,不过和重吾单纯的高兴不同,水月心头始终压了点事情。某天趁实验室没有旁人,水月从里边反锁了门,鬼鬼祟祟凑到佐助身边,悄声问他:“你认识漩涡鸣人?”

佐助正在替学长誊抄实验报告,闻言手上一顿,油墨在纸上戳出一个大大的黑点。水月摸了摸鼻子:“之前看到你上了他的车……啊你别紧张,”见佐助脸色变了,忙举手说:“当时身边没有旁人,我也没跟任何人说过。”

佐助定了定神,干脆放下笔,转过身正对水月。他一张小脸紧绷着,看得水月比他还紧张,半晌才硬着头皮问道:“你被他包养了?”

“……”

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仪器不时发出的滴答声。后辈幽深的注视下,空气的密度似乎呈指数上升,无形的压力如海水一般,将水月压入千米深的海底,呼吸都困难起来。水月心里渐渐发凉,已经自发脑补出自己被杀人灭口、再被因地制宜毁尸灭迹的惨状。后辈却突然转开了视线。

“他是我的资助人。”佐助轻飘飘道。

水月大大松了口气——劫后余生啊,老天保佑。他下意识摸摸额头,揩了一手冷汗,不禁抱怨道:“吓死我了。你早说嘛。”

佐助若无其事地换了一张纸,重新开始誊写。水月放松下来,忍不住开始念叨:“说起来我可是漩涡鸣人的大粉丝,从小听他的歌长大的,高中时还攒钱去过他的演唱会,可惜只能远远看着……那时候最羡慕VIP席的土豪粉,不仅能近距离听偶像唱歌,演唱会结束还能跟偶像握手拥抱,拿限量版签名……”说着忽然摇摇佐助胳膊,跟他撒娇,“佐助,你能帮我拿到漩涡鸣人的签名对不对,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我可是你亲爱的前辈啊。”

佐助转过头看他,眼睛乌沉沉的,看得水月心头一惊,不由停下动作,换上一脸担忧的神色:“怎么了?”

佐助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埋下头,说没什么。

水月哪能信,看着就不像没什么的样子。他老实坐着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觑着佐助脸色,小心翼翼问道:“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佐助手上又是一顿,第二个墨点出现了。他干脆就着墨点,在纸上画了一个小漩涡,画完了转头问水月:“如果是,你会怎么看?”

佐助看着很平静,古井无波一般,似乎他说支持也好,反对也好,都会淡然接受。水月愣了愣,忽然生出一股被小看了的恼怒。诚然大晚上看到佐助上了男人的车,会有点误会也是人之常情,最后不是有好好听他解释,也选择相信他并且没有四处乱传吗?这算什么,对他们友情的考验吗?

水月挺直身体,张口欲言,又似乎意识到什么,重新酝酿了一下,音量不大却铿锵有力地说:“把偶像变成情人,难道不是每个男友粉的终极目标吗?你问前辈怎么看,当然是支持啦。”他拍了拍胸脯,用大拇哥指着自己说,“放心吧,前辈说过会罩你,就一定会罩你。不用顾忌旁人的看法,大胆地去追求偶像吧!”

佐助嘴角弯起一抹浅笑,真心实意地说:“谢谢前辈。”

水月也真心实意地说:“不用谢,万一成功了,记得帮前辈要签名啊。”

 

 

这年秋天的时候,居住海外的老人给佐助打来视频电话,说想再看看紫藤。佐助当时人在实验室里,闻言二话不说,跟水月招呼了一声,打车赶回家去。老人看起来精神不错,佐助也没多想。几天后接到原房主消息,说老人已经去世了,多谢他这半年来的关照。

佐助一时难以接受,半晌才想起对方更需要安慰,说了一句“节哀”,便又说不下去了。对方大概缓和了几日,悲痛稍减,勉强打起精神,说过几日会送母亲的骨灰回日本安葬,希望届时能和佐助见一面,有些东西需要亲手交给他。

放下手机,佐助默默看向阳台上静立的花架。盛放的紫藤宛如永久的春天,在阳光下浮动着清浅暗香,如此美丽又如此哀伤的景致。

 

见面当天又下起了雨。两人约在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老人的儿子看起来比之前苍老了许多,明明不过四十岁年纪,额上已有了皱纹,头上也添了白发。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分别坐下,男人递过一个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份房屋产权转让证明。证明白纸黑字,佐助现居的房屋产权将以“赠送”的名义转让到佐助名下,以感谢他对亡母生前的陪伴与慰藉。男人直言不讳,说房子其实是鸣人出钱买下的,不过佐助之前对老人的关照,他牢记在心,也由衷感谢。

“虽然现在再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合适,但还是希望你能够继续照顾好那棵紫藤。拜托了。”男人低下头,诚恳地提出请求。佐助忙低头回礼,表示答应过老人的事,一定会做到。

正事交代完毕,男人感叹了几句,说起了鸣人。男人说:“我和鸣人君认识很多年了。他是十分温柔细心的人,但能为对方考虑到这种程度,一定是对他而言十分特别,也十分重要的人。”

“……成年人的世界,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得已。就像我明明知道母亲并不想离开故土,最好的选择是我回国陪伴她,可终究海外也有我无法割舍的东西。”

“人是没办法不依靠他人活下去的。有些东西现在不在乎,说不定以后很在乎,而有些东西现在很在乎,说不定以后就不在乎了。”

男人语焉不详,又意有所指地说着。最后,他深深看了佐助一眼,说:“愿你和鸣人君,都能在尘世获得幸福。”

 

 

 

又一年樱花初绽的时候,鸣人收到了佐助的春日贺卡。卡片里依旧没有祝福的话,只有一段手抄的歌词:

 

こんなに明るい世界へ

君が私を连れて行く

眩しさにまだ立ち竦む

背中をそつと抱きしめる[1]

 

这片如此明亮的世界

是你带我一同前往

我仍在耀眼的光芒里不知所措

你已在背后悄然抱紧了我

 

 

鸣人看得眼眶一热。嘴上说着“什么啊,想表白的话就直说”,声音却是颤抖的,捏着卡片的手也是颤抖的。他压抑住心中叫嚣着喷薄欲出的情感,决定给佐助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

 

あかるい方へ

きっともがいて

何度も泣いて

まっすぐに

行けるだろうか[2]

 

向着期待的未来

定会有无数次痛苦挣扎

无数度以泪洗面

你是否能坚定前行

 

 

他也以歌词的形式向佐助发出询问。这似乎已经成为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情趣。多少羞于启齿的话语,多少担忧和互相鼓励,都藏进未书的词句间,隐入婉转的旋律里——独属于他们的浪漫。身为年长且心智更为成熟的一方,他心动的时候像个不顾一切的少年,行动的时候却总是瞻前顾后,踟蹰不前。而佐助,总是那么直截了当。

回复只有短短两句,依旧是一段歌词:

 

もう一人じゃない

ずっと 二人で行く[3]

 

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愿与你一路携行

 

 

那一刻,潮水一般的感动和比感动更汹涌的哀伤淹没了他。

 

 

你唱着歌,勇往直前。

未来会对你温柔以待吗?

 

 

Fin

2020/2/19 18:40


[1]出自kalafina《君が光に変えて行く》(《你将化作光芒》)

[2]出自kalafina《アレルヤ》(《哈利路亚》),顺序有调整

[3]出自kalafina《seventh hea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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