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冯天

日常佛系,间歇中二

【NS】和平年代的相爱相杀(三)

架空的和平年代,30岁漫画作家鸣×30岁大学讲师佐,夫夫吵架秀恩爱日常,顺带各种对原著的吐槽。

老物修改后重发。本章开启对原著猛烈吐槽模式,严肃(并不)探讨如何一本正经将一对情侣硬说成兄弟。

文中涉及某些作品时有EG。

以上。

和平年代的相爱相杀(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鸣人现在有点忐忑。

他正在同他的编辑,同时也是发掘他的伯乐之一,纲手巴桑对峙。

两人之间的桌上躺着《忍者疾风传》新一话的分镜,虽然貌似无辜但正是引发两人争议的罪魁祸首。说到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当年鸣人启动痴汉模式,成功追到了高岭之花的宇智波佐助,引发某个漫画家巴桑(参看《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凶残的岳家》)的如下感慨:“虽然鸣人君是按照少女漫的套路才追到佐助君,但追求的过程自成一家完全可以画成一部新的少女漫,”巴桑举着一根手指笑眯眯建议说,“比如鸣人君和佐子小姐的故事,之类的。”这令鸣人大受启发,跃跃越试想要来一部他和佐助的爱情自传,但因为早早确定了要走热血少年漫的路线,又怕佐助知道自己被性转后多心,只得先憋在肚子里翻来覆去酝酿了一番,直到两年前才动笔画了这部《忍者疾风传》。

最初几话的分镜送到纲手巴桑手里时,巴桑还把鸣人大大夸奖了一番。因为时下流行的少年漫大多是运动番或者冒险番,“忍者”这个题材还十分罕见,如果不遇冷,就一定会大红大紫,而凭鸣人现在积累的人气,不大可能会遇冷,所以——巴桑信心满满,笑眯眯地问鸣人:“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题材的?”

鸣人沉默了一下,思绪飘回到若干年前。他出生不久父母双双离世,七岁前在孤儿院度过,七岁后被他叔公找到领回家,虽然在金钱方面从不吝啬,却没什么时间照顾他,鸣人年纪小又不会照顾自己,日子过的甚至比孤儿院时还邋遢,为此招了不少白眼和嘲笑。又因为他叔公老不正经,附近的家长们纷纷告诫自家小孩不许跟鸣人一起玩儿,那几年也过得十分孤单。直到十三岁上了国中,他叔公开始言传身教带他把妹,不久他便因为丰富的花街经验在学生党中一炮而红,身边开始聚集了一帮小混混。又兼他为人仗义不吝钱财,打起架来更有一股不要命的狠辣劲儿,渐渐成了那片街区混混们的老大。就这样,鸣人在众人踩踏的童年之后,终于迎来了马仔云集众星拱月的风光日子——直到遇见佐助。

佐助初来乍到,两眼朝天独来独往,不动声色把走了鸣人把不到的妹子,简直像一只白鹤落进鸡群里,还趾高气扬地扑了鸣人这只领头公鸡满头满脸的灰,是可忍孰不可忍。鸣人怒气冲冲准备教训他一顿,却在尾随对方回家,看到佐助在夕阳下踽踽独行的身影时,突然生出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悲凉感——啊,原来这家伙也很寂寞啊。这种不合时宜的感慨,让他再看到佐助那张“冷冰冰的棺材脸”(鸣人牢骚语)时,竟然觉得分外惹人怜爱。事后回想起来,那天轻而易举将他撂倒在地,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佐助,孤傲得像是高天原上一朵开在雪里的水莲花,坚韧清雅,遗世独立,特别的好看,让仰望他的鸣人根本移不开眼。但在当时,被猝不及防狠踹一脚的鸣人深深觉得,一定是他赶上了老天爷酒后开车,才会以如此狗血的方式将他拐入爱河。

那么问题来了,宇智波佐助寂寞吗?

相比于鸣人悲惨的童年经历,佐助作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少爷,一落地就受尽万千宠爱,就算有点儿情绪也不过是中二时期的无病呻吟,根本微不足道。但对于佐助本人来说,有一个各方面都过于优秀的哥哥,接受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大概每个男孩都对自己的父亲有种与生俱来的孺慕之情,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可,佐助也不例外。他从小就是性格要强的孩子,一直以自己的哥哥为努力的目标,但或许确实是天赋上的差距,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像哥哥那样得到父亲“不愧是我的孩子”这样的称赞。这让他十分失落,也让他敏感地从父亲对他的态度里,感受到他与哥哥地位的不同。无论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和哥哥,对他的不器用都采取了过分包容的态度,这无疑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优秀的继承人有哥哥一个就足够了,佐助不需要那么努力。

对于一个要强的孩子来说,这种打击可以是致命的。

在实际生活中,人们往往过分强调了父母对孩子的爱,而忽略了孩子对父母的爱。对于有两个以上孩子的父母来说,孩子并不是唯一的,但对一个孩子来说,父母却是唯一的。如果不能独自享有父母全部的爱,那么至少希望能得到同等分量的爱。但事实上,人心都是偏的,父母也不能免俗。特别是在父母心中,第一个孩子总是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如果恰好又是更加优秀的那个,就更容易让后出生的孩子感到压力。因此,对于佐助这样本身就十分敏感的孩子来说,即使父亲对他和哥哥的爱分量相同,性质却大不一样——他相信,如果他和哥哥同时被人绑架,而父亲只能救一个,那么毫无疑问,他将是被舍弃的那个。

这种晦暗的心理,折磨了他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而他一直小心翼翼,从未在人前表露过,是以连他的父母和哥哥也百思不得其解,佐助为什么会长成这样沉默冷淡的性格,明明小时候又活泼又可爱的啊。

可鸣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童年的经历让他外表粗豪却内心细腻,敏感地捕捉到了佐助深藏起来的寂寞,并与他产生了强烈的情感共鸣——尽管只是单方面的。因为确切来说,佐助的寂寞源于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愿与旁人交流,而鸣人正相反,他拼命想要与旁人建立联系,却没人愿意跟他玩儿——这叫孤独,不叫寂寞。两种心情十分相似,却有着微妙的不同,直接导致了两人在日后的情感之路上秉持不同的态度。鸣人就像他叔公教的,对佐助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而佐助虽然对鸣人十分看不上眼,却没有选择转学或者告诉哥哥——如果哥哥知道有个变态小子纠缠他,想必有上百种方法让鸣人消无声息地消失掉,比如灌进水泥再扔进东京湾里喂鲨鱼之类的——他可不想让哥哥因为他成为杀人犯,也不想因为频繁转学而给父母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转学一次可以说是学校的问题,转学两次就会让人怀疑是他自己的问题。天真的佐助决定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在鸣人纠缠上来的时候不听不看不搭理,实在忍无可忍就将人拖出去暴揍一顿。而鸣人则将他那副无赖的嘴脸发挥到极致,不恼不怒不还手,跟之前将人约到天台大战的气势判若两人。他也不再带着小弟们喝酒打架,也不再去花街鬼混,只全心全意追求佐助,对他处处忍气吞声伏低做小。因为前后反差太大,吃瓜群众悄悄给鸣人取了个绰号——“忍者神龟”。

对此鸣人内心十分恼恨,他对他家佐助有耐心不代表对别人一样有耐心,莫非这帮家伙都忘了当年他是怎么把嘲笑他的人揍到脑震荡的。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追佐助要紧,暂且放这帮混蛋一马,等日后老子发达了,哼哼。

于是在多年酝酿之后,鸣人决定将他和佐助的爱情故事放到忍者的世界里,并且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直接给主角取了本人的名字——当然在人物姓氏上做了修改,以备日后狡辩。至于当年那些嘲笑他是“忍者神龟”并不幸被记住名字的,无一例外被当成炮灰画进了漫画里,最多活两集。

……至此思绪终于飘了回来。鸣人面对着纲手巴桑,一本正经地感慨陈词:“为了成就梦想,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坚持,而坚持源于忍耐。忍人所不能忍,才能成人所不能成,所谓忍者,并非不见天日的暗杀者之流,而是为了目标忍辱负重之人——这就是我创作《忍者疾风传》的初衷。”

纲手巴桑不由拍案叫好:“果然是鸣人君才能说出的话!但是你为什么会使用引经据典这种高级的表达方式,难道你其实十分擅长口遁?!”

……总之,当时的纲手巴桑被鸣人君的豪言壮语迷惑,居然漏掉了鸣人倾注在《忍者疾风传》上堪称“险恶”的用心。在纲手巴桑的精心策划下,作品一经推出便引起轰动,不仅帮鸣人连续拿下两届出版社奖,以及大笔的版税,不久前还有电影制片社向他抛出橄榄枝,请求TV化版权转让。鸣人一直对自己没有作品被TV化耿耿于怀(理由见《酒可以乱喝,话不可乱说》),这下简直心花怒放——不料却被纲手巴桑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少得意忘形了漩涡鸣人!”纲手巴桑气势十足地一拍桌子,震得画稿抖了三抖:“虽然卖腐是大势所趋但也要有个限度,别忘了Jump是正统少年漫不是基漫,这样下去别说TV化了停刊都有可能,你那个猪脑子想过吗?”

鸣人当然想过而且——我才不是猪脑子!但无论内心如何咆哮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说:“我十分清楚这部漫画的性质,并且在主角的命名问题上,当初也跟您解释过原因,所以不要因为作品中的人物与我和佐助同名,就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代入进去。我在《疾风传》中主要强调的是兄弟之间的羁绊,这是一种超越友情的广义上的‘爱情’,请不要将其简单地理解为恋爱之情。”

纲手巴桑才不会被他的口遁再骗一次,冷笑着翻开画稿,指着一处说:“既然你强调鸣人对佐助只有兄弟之间的‘爱情’,那么请问你如何解释当大蛇丸提到‘我的佐助’时鸣人突然爆发三尾,并且说出‘不要当着我的面把佐助说成好像是你的东西’——这样占有欲明显的话?”

鸣人继续面不改色地狡辩:“请您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您有一位非常疼爱的妹妹却被一个渣男拐跑了,那个渣男还明目张胆地跑过来跟您炫耀,难道您就不会生气吗?”

纲手巴桑依照指示设想了一下:“……”好有道理竟然无从反驳!

“所以我认为,这样的情节体现的并非是鸣人对佐助的占有欲,而是鸣人对大蛇丸的厌恶和对佐助立场的担忧。”

“……”

“其实我很了解,您之所以会对这一情节产生误会,是因为现实中我和佐助的关系让您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所谓“腐眼看人基”,这句话鸣人没敢直说,“所以才会觉得漫画里鸣人和佐助的关系很暧昧。但请您回忆一下,我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讲述一个烂俗的爱情故事。”而是为了讲述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鸣人默默补充,再次开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我也不擅长描绘恋爱的桥段,所以这部作品里涉及的‘爱情’,都是广义上的爱情,比如兄弟爱,朋友爱,师生爱……”

纲手立刻冷哼了一声打断他:“这么说白和再不斩的‘爱情’,也是兄弟爱吗?”

鸣人噎了一下,马上反驳:“那个是例外,但请不要以偏概全。总之,请您不要以特殊的眼光来看待这部作品,虽然其中的人物有一定自传的成分在里面,但话说回来,哪部少年漫没有作者代入其中呢?若非如此,反而不会产生好的作品了。艺术创作要来源于生活,但必需超越生活,忍者世界里的鸣人和佐助,绝不是现实中的我和佐助。否则,以您对佐助的了解,不觉得漫画里一心想要杀掉哥哥的佐助OOC的太厉害了吗?”

“……”

“所以说,”鸣人最后十分诚恳地总结道:“如果您认为鸣人和佐助之间的羁绊是用来卖腐的萌点,我当然没有意见,但如果您非要认为这种羁绊很过分的话,我希望还是交给读者和TV组去判断。”

“……”

自以为口遁成功的鸣人喜滋滋地回到家,立刻向佐助报告了即将有作品TV化的消息。佐助一开始也很高兴,但问清楚原来是《忍者疾风传》要被TV化,顿时失去了兴趣,一边择菜一边感慨说:“想不到工口文化对正统文化的冲击这么大,明明有还算不错的作品居然落选了。”鸣人这才想起佐助根本没看过《忍者疾风传》。

说起来佐助对动漫一类的东西并无爱好,宇智波家的书房里也绝不会出现任何图画比文字部分多的书籍。不过在与鸣人交往后,佐助多多少少开始了解相关的东西,很快成为了宫崎骏和新海诚的粉丝,并对入江泰浩导演的《钢之炼金术师FA》赞不绝口。很明显,相对于漫画,佐助更喜欢动画的形式,这令身为漫画作家的鸣人一直颇有微词。但其实,尽管佐助表面上对鸣人的漫画作品摆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私下里却都有好好看过,在鸣人心血来潮跟他说起漫画里的情节时,也总能说上一两句自己的看法。唯独《忍者疾风传》是例外。

当初鸣人刚刚有了想法去搜集忍者资料时,被他叔公瞧见了大感兴趣,写了部《忍者烈火传》的小黄本,现在两人住的房子还是靠那本书付的首付。结果两年前鸣人开始着手创作,佐助一听名字就以为是很工口的东西,但看鸣人一直有其他作品连载,便当作是他缓解压力的无聊之作,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而鸣人亦因为某些不可说的小心思,没有及时解释。不过为免日后东窗事发,鸣人趁某次将佐助伺候的心满意足、昏昏欲睡时,小心翼翼地问佐助可不可以把他的名字用在《疾风传》里。佐助听了皱起眉,但看鸣人一脸期待的样子,抿了抿嘴说:“可以倒是可以,但不许让顶着我名字的角色去做色色的事情。”鸣人忙不迭保证“绝对不会”——就算是向佐助报备过了。其实不用佐助说,他也不敢在《Jump》上胡来,不过这不影响他悄悄在论坛上披着数个马甲写鸣人×佐助的高H同人文——大概是受了他叔公的影响,反响居然还不错,甚至被询问过有没有出版的意向,不过鸣人在考虑后果后断然拒绝了。现在《疾风传》突然要被TV化,说不定佐助会去看一看,不知道他发现顶着他名字的角色被灭了族,自己的下场会如何呢——刚刚意识到事情不妙的鸣人不禁泪流满面。

所幸从决定TV化到正式播出还有一段时间,必须在那之前想出办法安抚好佐助。鸣人惴惴不安地和佐助用完晚餐,主动帮忙洗碗收拾厨房。佐助乐得清闲,打开电视收看晚间新闻,中间到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后面无表情地看了鸣人一眼,径直去了他的工作室。

鸣人野兽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对不妙,匆匆擦净手跟过去,就见佐助从书架上搬下近两年的《Jump》周刊,开始从头翻阅《忍者疾风传》。鸣人立刻背过身,淌下两道宽面条泪为自己默哀了一阵,方才小心翼翼凑过去,谄媚地笑着说:“关于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有让你解释了吗?”佐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像随时准备赐他火葬场的丹妮莉丝(注:出自《权力的游戏》)。鸣人立时噤声,麻溜儿地跪了下来。

佐助翻阅的速度很快,但整整两年份的剧情还是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期间鸣人一直在旁边提心吊胆地跪着。终于佐助看完最新一期的连载,合上书看向鸣人:“好了,我现在需要你的解释。”

正瘫坐在榻榻米上揉脚丫的鸣人立刻端正跪姿,绷紧上身等候发问。佐助拿过一本《Jump》,翻到某页指了指说:“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给主角取我和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鸣人早有对策,忙说道:“因为我很想画关于我们两个人的故事,但大本营Jump是正统少年漫不接受基漫,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我们两个为原型画热血漫——试想一下,我和佐助都回到少年时代,以忍者的身份升级打怪,不觉得很有趣吗?”他觑着佐助的脸色,又小心翼翼补充说:“而且关于名字的事,我征求过佐助的意见,佐助也同意了呀。”

佐助挑了挑眉,刚想问“我什么时候同意过”,鸣人立刻说:“就是那天晚上,我给佐助口……”

“打住!”佐助赶紧说:“好了我想起来了。下一个问题。”他低下头去翻《Jump》,鸣人眼尖地发现他耳朵红了。

——好兆头啊。鸣人心中暗喜。

但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佐助紧接着问出了那道送命题——

“既然这里的佐助是以我为原型,”佐助紧紧盯着他说:“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画死佐助全家,而且还是哥哥鼬动的手?”

“因、因为……”鸣人的冷汗立刻下来了,小心翼翼斟酌着说:“虽然是以佐助为原型创作的角色,但也只是在形象和性格方面做了借鉴——啊当然,还有名字——至于人物关系和角色未来的发展,都是完全独立的。就像漫画里的鸣人,虽然原型是我自己,但我身上也没有九尾妖狐那种东西……所以说,这是一部绝对架空的作品,一切设定都是为了剧情需要,绝对没有想借此影射什么的意思。”

佐助面无表情地听完,勉强点了点头说:“好吧。虽然父亲和哥哥不喜欢你,母亲却待你不薄,如果你胆敢借漫画诅咒我全家死绝的话,就绝对无法原谅。”

鸣人满头大汗,赶紧头摇得拨浪鼓也似,连声否认说:“怎么会,怎么会。而且真的只是名字一样而已,”他指着漫画里佐助的家纹说,“这里的佐助出身团扇一族,是跟千手一族共同创建村子的伟大家族,他哥哥也不是坏人,而是为了守护村子的和平,不得已才屠灭全族的——当然啦,这些都是后话。而且我承认,漫画里的哥哥就是以欧尼桑为原型的,因为他同样深爱着漫画里的佐助,”并且出场自带装B圣光,总是以爱弟之名行坑弟之实,“以后误会就会解开啦。”在他领便当之后。

佐助又点了点头,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看着鸣人,鸣人马上紧张地竖起耳朵。漫画里的佐助跟他一样,都有一个天赋过人的哥哥,而漫画里的父亲也像他的父亲一样,只会对哥哥说出“不愧是我的孩子”这样的话。这是现实中佐助的一个心结,从未向人坦诚过,包括鸣人。不过随着情节发展,漫画里父亲与哥哥的矛盾日益激化,父亲也对努力的佐助说出了同样的话。佐助不知道这是鸣人细心观察后特意做出的安排,还是因为“剧情需要”发展出来的巧合。不过,答案已经不重要了。随着年龄增长,他早就看开了一件事——“爱”和这世间诸般俗务并无两样,都是不公平的东西,并非付出了就有回报,也并非努力了就有结果。所以,但凡有一个人,能将他当作世界第一的最爱来珍视,就足够了。

“——不,没什么。”这样想着的佐助摇了摇头,朝鸣人微微一笑。鸣人的两只眼睛立刻就直了。佐助却随即板起脸:“最后一个问题,是替纲手巴桑问的。”

他挑出一本《Jump》,翻到某页停下来,指着画面中鸣人和佐助在众目睽睽下kiss的一格,说:“既然这是一部正统少年漫,为什么要设计这种情节?你确定没有将我们之间的感情代入到这两个人之中吗?”

“当、当然会代入一点……”鸣人擦汗,对着佐助他可说不出“完全不爱”这样的话,“但适当卖腐也是为了增加作品的销量,我会好好把握分寸,不会影响整部漫画的基调的。”

“是吗。”佐助不置可否,又抽出另一本周刊,翻到某页说:“那么,在佐助离开村子,小樱拜托鸣人将他追回来时,鸣人为什么立刻就答应了?按照设定,鸣人喜欢小樱,佐助算是他的情敌吧。还有这里,”他合上周刊,伸手在另外几本上一划:“在对佐助的追逐过程中,鸣人表现出了比小樱更深的执念,甚至对小樱说出‘跟你在一起感觉离佐助更近了’这样的话——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吧?”

“我觉得很正常啊,”鸣人下意识反驳说:“因为很明显,鸣人根本不喜欢小樱——呃,我是说,他喜欢小樱,但不是小樱,而是喜欢着佐助的小樱,这点会在鸣人对佐助的追逐中,体会得越来越明显。”他说完这拗口的几句,又忙补充说:“而且这部漫画本身是热血少年漫而非纯情少女漫,主要的感情线原本就是鸣人和佐助之间的羁绊。”

佐助紧追不舍:“哪种类型的羁绊?”

“就是——朋友间,兄弟间的那种羁绊。”鸣人用手比划着说:“像是晓美焰对小圆那样,比希望更炙热,比绝望更深沉的‘爱’,并非恋爱之情,而是另一种人类感情的极致。”

“你说‘爱?’”佐助问:“兄弟之间的爱?”

鸣人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唔……”佐助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问:“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具体一点的话……应该就是尊重、理解和信任吧。”鸣人搜肠刮肚了一番,说:“佐助从来没有嫌弃过鸣人九尾妖狐的身份,也从来没有否定过鸣人成为火影的梦想,鸣人也从来没有轻视过佐助身为团扇一族的骄傲,这就是‘尊重’。两个人都承受着深刻的孤独,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彼此心中的痛苦,也比任何人都更加重视对方的感受,这就是‘理解’。他们在任务中相互配合,相互支持,可以放心地将背后交给对方,任何时候都不会抛弃对方,甚至能随时为对方付出生命,这就是‘信任’。我在作品中着力刻画的,就是这样一种兄弟间的‘爱情’。”

佐助边听边不住点头,认为这种解释足够向纲手交差了,于是停下追问,哼了一声说:“真能说啊——如果你能在父亲和哥哥面前拿出现在一半的能耐,当初就不用在门外跪那么久了。”

“……在爱情方面,”鸣人老脸一红,忙摆出郑重其事的姿态说:“我向来认为实际行动比任何山盟海誓都更有说服力。”

“哼。”佐助白了他一眼,悄悄勾起了嘴角。

他低下头收拾摊开满地的《Jump》周刊,鸣人很有眼色地跟着帮忙。佐助看一本封面上画着《进击吧!网球》的宣传画,于是随口问道:“说起来,既然你想画我们两个的故事,明明有很多轻松的题材可以选择吧,为什么非要挑忍者这种沉重的话题?”

“这个呀,因为时下流行的运动番和冒险番都有大火的作品,比如这部《进击吧!网球》和《草帽海盗王》。我作为半个新人,如果不另辟蹊径的话,根本抢不到饭碗。”

佐助点头表示同意。鸣人危机解除,忍不住洋洋自得,又顺嘴秃噜了一句:“而且《圣经·哥林多前书》有言,‘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我想要画一部歌颂‘爱’的作品,放到忍者的世界里不是正合适吗?”

有道是,物极必反,言多必失。

果然佐助一听,目光霎时变得犀利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爱是恒久忍耐——你刚才不是还说,爱是尊重、理解和信任吗?”

鸣人:“……”糟糕,大意了啊!

佐助停下收拾的动作,将手里的东西重重往旁边一放,冷笑一声说:“多亏你提醒,我倒差点忘了,鸣人对佐助真是处处忍让、事事包容呢。”不等鸣人辩解,又说:“佐助任性起来很麻烦吧,真是辛苦你了啊,鸣、人、君。”

最后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鸣人一时汗如雨下,知道佐助还在为自己之前醉酒说胡话、又把他比作“女皇”的事耿耿于怀,忙不迭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佐助……我是说,”他抓耳挠腮了一阵,绞尽脑汁替自己找补,“——我想表达的是,鸣人对佐助的‘爱’,确实是建立在尊重、理解和信任之上的。佐助虽然在报仇的事上一意孤行,但并非出于‘任性’,而是出于对家族、对亲人强烈的爱恨。鸣人坚持不肯放弃他,即使被狠狠伤害过也要拼命维护他,也不是出于毫无原则的忍让,而是出于对佐助的理解和信任。鸣人相信无论佐助表现得多么冷酷无情,内心都依旧是温柔善良的,而鸣人真正忍耐的恰恰是佐助的‘温柔’——这种斩断所有羁绊、宁愿自己背负一切的隐忍,才是让鸣人感到无力和痛苦的根源,同时也是两人身为忍者,能够相互理解的基础。面对这样温柔又孤独,隐忍又坚强的佐助,鸣人恨不得替他承担所有的痛苦和仇恨,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是吗?”佐助依旧冷笑:“这么说来,鸣人还真是伟大呢。”

“不是鸣人伟大,”鸣人涨红了脸说:“而是佐助值得——他深爱着佐助呀。”

“又是爱——哪种爱?”

“兄、兄弟爱……”

“好一个兄弟爱,”佐助继续冷笑:“我可没见过单箭头的兄弟爱。看你也一直强调鸣人对佐助的爱,分明就是鸣人自己一头热,是单恋吧?”

“不是这样的!”鸣人有些急了,提高声音说:“鸣人没有血缘上的父母兄弟,自然会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佐助身上,而相对的,佐助却有无法割舍的亲情,做不到对一族悲惨的命运视而不见,放弃复仇和鸣人一起生活。所以,尽管他们对于彼此都是唯一的羁绊,佐助却在试图斩断这份羁绊,而鸣人则想要拼命维系住这份羁绊。这种执着落在读者眼里,确实好像鸣人对佐助单方面的付出,或者称之为‘单恋’,但谁又能责备那样的佐助呢?如果连父母亲人的血海深仇都能轻易放下,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他被灭族的时候只有七岁啊,凶手还是他最崇拜的哥哥,换一个人能够做到他那样坚强吗?”

鸣人越说越激动,佐助不禁收起冷笑,转而露出担忧的神色:“鸣人……”

“什么都不要说了佐助。”鸣人伸手捂住眼睛,他已经成功将他自己感动了:“在鸣人最孤独、最痛苦、最无所依从的时候,是同样孤独、同样痛苦、同样无所依从的佐助,带给他无声安慰,将他从黑暗里拯救了出来。这种雪中送炭的情谊,岂是日后那些锦上添花的交情能够比拟的,鸣人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佐助被仇恨淹没、失去自我——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你们,怎么能理解这种兄弟间的羁绊,又凭什么来质疑这种兄弟爱的存在!”

“鸣人……”眼见鸣人已经陷入作品中的世界不可自拔,佐助赶紧按住他的肩膀安慰他:“好了好了,不要难过了,我已经理解了他们之间的‘兄弟爱’,这就去回复纲手巴桑。”

“嗯……”鸣人哽咽了一下,默默偏开脸,双手掩盖下已是泪流满面——

这下……总该可以过关了吧我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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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手机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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