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冯天

日常佛系,间歇中二

天降面码

《他心爱的人》番外,突然冒出的脑洞:

面码:哇哇哇!

鸣人:怎么办啊佐助!

佐助:(写轮眼)睡觉!

面码:……

鸣人:……

——算是鸣人生贺?

 

 

天降面码

 

上、

鸣人继承木叶城主后不久,当初为他指路到千寻山的大蛇丸再次登门拜访,鸣人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

“啊呀,真是太感谢大师了,”鸣人真心实意地说:“多亏了大师指点,我才能顺利找到佐助。”

大蛇丸从头到脚都掩在厚厚的斗篷下,看起来仍旧阴森森的。听到鸣人的话,他笑起来,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难听的“嘶嘶”声,像蛇一样。

“那真是太好了。”他说:“佐助是我最心爱的弟子,我也一直希望你们能早点相遇。”

鸣人大吃一惊:“原来是师父大人吗?这可真是,”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地说:“一直以来真是怠慢了——我马上命人请佐助过来。”

“不必了。”大蛇丸说,“刚刚已经和那孩子见过了——他好像并不欢迎我呢。”看鸣人有些尴尬,他又嘶嘶笑起来说:“我是专程来找城主,想向城主要件东西的。”

“您请说。”鸣人敛容正色道:“您是我的恩人,又是佐助的师父,请千万不要客气。”

大蛇丸这次笑得意味深长:“不必紧张,只是一点血而已。”

恭敬地送走大蛇丸后,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压着棉球的手腕。原本以为要挨上一刀,但大蛇丸拿出了一个很特别的工具,是一根针后接了个透明的细长圆筒,针头扎进动脉后,鲜红的血液就自己流进了圆筒里。

“不愧是佐助的师父啊。”鸣人拿开棉球,手腕上细小的针孔已经止住了血,“专门准备这样的工具,实在太贴心了。”

一旁神色戚戚的木之助不满地嘟起嘴:“少……不,城主也太相信那个大蛇丸了。”

鸣人瞪了他一眼:“没礼貌,那是佐助的师父!”

“怎么可能,”木之助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那种人怎么会是宇智波大人的师父!城主一定是被他骗了。”

鸣人皱起眉,刚想呵斥两句,就见佐助急匆匆过来了。

“佐助!”鸣人开心地向前迎了两步,“你怎么过来了?”

佐助眼尖地看到他手腕上的红点:“刚刚大蛇丸来过了?”

“……”鸣人笑得无奈:“佐助,要叫师父。”

佐助冷冷哼了一声,满脸不耐烦地说:“谁会拜那种家伙为师。他才不是我师父。”

木之助:“就是就是,一看就是十分可疑的家伙。”

“……”鸣人感觉智商不如木之助的自己很受伤。

佐助问:“他要了你的血?”

“嗯……”

佐助“啧”了一声,亮出自己的手腕:“他也要了我的血。”

白皙手腕上的一点红刺痛了鸣人的眼,他赶紧捧到眼前吹了吹,一脸心疼地说:“既然不是佐助的师父,干吗让他为所欲为,直接拒绝就好了。”

佐助一脸嫌弃地抽回手,说:“之前欠过他一个人情,只是一点血而已,没必要拒绝他。不过——”他皱眉沉思:“大蛇丸要走我们两个人的血,到底想干什么呢?”

 

谜底在一年后揭晓了。

 

鸣人在前殿和家臣议事时,佐助接到了一只据说来自大蛇丸的信鹰。看过信后他皱起眉,丢下句“我出去一趟”,便“嗖”地一下不见了。鸣人接到消息急慌慌赶回寝殿,第一眼先找佐助的草雉剑,接着去翻被藏起来的木匣子,看到两样东西都好好放着,才长吁了口气。九喇嘛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等他忙活完才哼笑一声:“怎么,怕人跑了?”

鸣人不顾形象地瘫坐到榻榻米上,揩了把额头上的汗:“也不是啦,就是……”就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九喇嘛心知肚明,恐怕是前世留下的阴影,难得好心安慰他说:“放心吧,佐助一定会回来的。”

“诶?”鸣人忙凑到九喇嘛跟前:“佐助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那倒没有。”九喇嘛伸了个懒腰,抬起后爪搔了搔头:“但应该不会太久。”

“那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九喇嘛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枕到前爪上:“不过既然是大蛇丸找他,危险肯定不会有,但事情好坏就难说了。”见鸣人一脸担忧,九喇嘛又哼笑起来:“放心吧,佐助那家伙凶悍得很,大蛇丸不敢乱来。”

“哦……”鸣人失望地应了声,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地坐到雨廊下。九喇嘛伸着脖子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是没救了。

 

鸣人在家老老实实等了一天。第二天他坐不住了,叫来木之助,吩咐他带人在城中各处巡守,一旦看见佐助回来,立刻通知他。木之助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如是又等了两天。第四日处理完城中事务,鸣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寝殿里,随手拿起一本佐助最近在看的书,通篇的史家之言,枯燥乏味的紧。他翻了两下便又丢开,摊开手脚躺倒在榻榻米上。

“啊、啊,好想佐助啊我说!”鸣人看着天花板喃喃道。

“城主!城主!”远远地传来木之助的声音,听着甚是欢快,一忽儿就到了耳边:“城主,宇智波大人回来了!”

“什么?佐助回来了?”鸣人一骨碌爬起来,迎面抓住才进门的木之助,不敢置信般再三确认道:“你说,佐助回来了?”

木之助手臂差点被捏断,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忙说道:“是是是,宇智波大人回来了城主你快去迎接吧!”

鸣人立刻眉开眼笑,松开手用力拍了木之助几下,嗖地窜了出去。木之助望着自家城主大人急慌慌的背影,龇牙咧嘴揉着手臂嘟哝:“宇智波大人才离开几天啊,城主这是激动个啥……小别胜新婚吗?”

 

鸣人从寝殿里跑出来,远远就看见佐助正沿着走廊向自己这边来。他忙高叫了一声:“佐助!”看视线被吸引过来,又挥了挥手,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到了跟前才发现佐助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鸣人没敢直接抱上去,在离佐助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对侍女说:“你先下去吧。”

侍女低声应是,悄无声息地快步退下。鸣人这才开开心心地一把抱住佐助,贴着对方颈窝不住磨蹭:“佐助这几天都去哪里了,也不快些回来。”

佐助有些不适地偏开头,手上用了点力气,才把紧紧搂着自己的人推开。他没顾鸣人眼里浓浓的委屈,示意他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佐助右手正提着一个竹篮,上面盖了层薄布。鸣人讶然:“这里面是什么?”说着伸手要掀开薄布,却被佐助一错身躲开了。

“进去说。”佐助低声道。

两人回到寝殿,关门屏退侍从后,佐助把篮子摆到两人中间,轻轻揭开了薄布。

鸣人低头一看,篮子里正睡着一个小婴儿。

“这是——”

“孩子。”

“我知道是孩子,”鸣人无奈地说:“是谁的孩子?”

“你的。”

鸣人:“……”

“绝对没有啊佐助虽然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确实荒唐过但都有注意不会留下后患的况且这孩子还这么小我这一年来都跟你在一起绝对没有跟别的女人乱来你要相信我啊佐助……”

佐助头疼地摆了摆手,压下鸣人天雷暴击后迫不及待的分辩,面无表情地说:“是大蛇丸用你和我的血制造出来的。”

“……大蛇丸的话绝对不能相信啊佐助我对你情深似海情比金坚忠贞不二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霹啊我说——诶?”大叫撞天屈的鸣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冲击,“这这这,”他张口结舌地说:“这样也可以?”

“大蛇丸的话,没什么不可以。”佐助十分平静——在接到大蛇丸语焉不详的短信匆匆赶到对方的研究室,看到平地冒出的孩子内心爆发出不下于鸣人的剧烈波动之后——地说:“他可是掌握了不少黑科技的男人。”

“黑、黑什么?”鸣人一脸懵。

佐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不用知道。”

“……”

在默默消化了一阵后——这个一阵相对于佐助的三天算得上相当迅速了——鸣人小心翼翼问佐助:“所以说,这是我和佐助的孩子?”

佐助顿了顿,十分轻微地点了下头。

“太好了佐助!”鸣人激动地叫起来,隔着竹篮握住佐助的手:“这真是,这真是……”他欢喜地说不出话来,管他什么大蛇丸啊黑什么什么的,佐助说这是他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孩子,是他跟佐助的孩子!简直是天降之喜啊我说!

自鸣人接替城主之位,并宣布宇智波佐助为唯一伴侣后,城中关于未来继承人的争论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尽管现在的城主大人还很年轻,但这个问题无可避免,已经陆续有阁老向鸣人推荐中意的宗家子嗣了。鸣人对此很是抗拒,倒不是疑心家臣们盼自己早死,而是他跟佐助新婚燕尔,实在不想收个养子做电灯泡。尽管心腹鹿丸暗示,如果能尽早确定嗣子人选,未来的小城主应该会养在已经退位的老城主膝下,而非交由宇智波大人抚养。但不行就是不行,鸣人坚持认为养子会影响他和佐助的感情。

但是,亲子就不一样了——这是他和佐助的孩子,是前世的羁绊之外,唯一属于他和佐助之间的纽带,是比草雉剑和那个木匣更能将佐助维系在他身边的、让他安心的东西。他满怀感激地将小小的婴儿从竹篮里抱出来,用无尽欣喜和赞美的眼光仔细打量着婴孩的模样。脸长得自己,头发的颜色像佐助,眼睛——眼睛是闭着的,但睁开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和佐助一样的纯黑色——他这样想着,带着所有新上任的父亲那种傻兮兮的笑,看向对面的佐助。

大手中托着的柔软身体蠕动了一下,小小的婴孩发出了“吭吭吭”的低弱哭声。鸣人忙低头查看,就见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在虚空里搜寻了片刻,直直看向了鸣人。

一对黑色的星星出现在鸣人蔚蓝的眼里,仿佛浓缩着整个世界的光明。鸣人感觉自己要旋转着飞上天,像烟花一样“嘭”地炸开,迫不及待地想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幸福和快乐。他喜不自胜地看向佐助,激动得浑身发抖:“是黑色的眼睛,佐助,是和你一样的眼睛!”

他笑得合不拢嘴,问佐助:“有名字了吗?”见佐助摇头,想了想对孩子说:“你就叫面码。”他将赤裸的小婴儿高高举起,低声唤着面码的名字,向他郑重许诺:“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偌大木叶城未来的主人了。”

佐助微微动容,小面码却不给面子,“哇”一声大哭了出来。

洪亮的哭声将鸣人吓了一跳,他手忙脚乱把面码抱回怀里,笨拙着哄道:“面码乖,不哭不哭。”面码却哭得越发起劲了,泪珠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看得鸣人心都要碎了。他求助地看向佐助:“佐助……”

佐助皱了皱眉,从鸣人手中接过面码,对上孩子泪汪汪的眼睛。

“睡觉!”佐助简短地命令道,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小面码头一歪,不哭了。

鸣人:“……”

“不、不行啊佐助!”反应过来的鸣人两眼一黑,赶紧把小面码抢回来,心疼地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娃:“面码还这么小!怎么能对他使用写轮眼呢。”

佐助不高兴了:“那你说怎么办。”

“我……”他赶紧把小面码放回篮子里,拉开障子门朝外面大喊:“木之助,木之助!快去找几个乳母来!”

又回过头忙着安抚佐助:“佐助你不要生气我……”

木之助愣头愣脑在障子门外问:“找乳母做什么,小殿下的人选不是还没确定吗?”

“叫你去就赶紧去——佐助、佐助,你听我说啊!”

 

今天的木叶城依旧平静祥和。

 

2018/10/8 19:42

中、

好容易安抚下大的,安顿好小的,鸣人才有机会坐下喝口茶,就有家臣陆续求见了。大概是木之助寻找乳母的行动惊动了这帮以干涉城主家事为己任的斗士们,一个个挟风带雨摆出问罪的架势,仿佛自家女婿在外偷腥还堂而皇之地带了私生子回来,简直岂有此理。

一位性急的老大人抢先说道:“小殿下的身份关乎一藩的将来,人选必须慎之又慎。不知城主收进阁中的这位,是哪位分家的子弟?”鸣人才要答言,又有人问:“听闻宇智波大人曾外出几日,回来后城主便命人招募乳母,可是宇智波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孩子?城主可都问清楚了?”

鸣人皱眉看向第二个问话的人,见他只有几分眼熟,应该是理事时远远坐在下首的某个低位家臣,并非家老或高品阶的大人,心中先有了几分不悦。鸣人知道这些急于问罪的人或多或少,都与分家关系密切,甚至各自有了支持的嗣子人选,本就十分反感。如今被那人一顿抢白,才要发作,却听那人又说:“城主喜欢什么样的人,作为臣下不该多问,但嗣子关系重大,即使城主再宠爱宇智波大人,也不该在嗣子一事上草率。”这人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视鸣人阴沉的脸色和家老的暗示,轻蔑地说:“谁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连宇智波大人自己都来历不明,万一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岂非整个木叶藩都要跟着他改姓宇智波了……”

鸣人忍无可忍,抄起手旁的盖碗就朝那人砸了过去。只听“啊呀”一声惨叫,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家伙登时闭嘴,捂住鲜血直流的额角不敢再言声,满屋的家臣们一时噤若寒蝉。

鸣人森严的目光冷冷扫过座下的几位家老和身份较高的臣子。臣属们不满佐助入主天守阁,占据御台所之位,他一早就知道。平日里也随他们议论,只是不许传到佐助耳朵里。但方才那人用心险恶,不仅对佐助恣意羞辱,更当着他的面搬弄是非,强行给他扣了一顶绿帽子,莫说他是一藩之主,就是随便哪个平民的男人也无法忍受。他也自知现下年轻识浅,根基不稳,有心要借此机会立威,况且还关乎佐助的声誉,因此强压怒气说:“嗣子一事,我自有分寸。”他敛容端坐,抬高声音宣布道:“面码是真真正正,我的孩子!如果有谁再质疑他的身份,”他冷冷扫了一眼方才吃了一记茶盏的家臣,那人瑟缩了一下,引来鸣人一声冷笑:“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在座的家臣浑身一凛。鸣人气派威严地一一扫过众人,忽然又憨憨一笑:“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按年纪我也算诸位的晚辈,如今得弄璋之喜,木叶后继有人,诸位长辈赶来庆贺,难道不是皆大欢喜的事。”他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仿佛刚才威胁恐吓的是他同胞兄弟,倒教众位家臣一时懵然,只能唯唯应是。他又说:“待到春日宴时,我会带面码正式与诸位见面,届时各位长辈可要备好礼物,不能吝啬啊。”

他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几位家老也稀稀落落地应了几声,表面看来倒是有几分君臣和睦的样子,至于各自心里想的什么,就只有各自才清楚了。

 

天守阁空降了一位小殿下的消息,既然传到了下臣的耳中,自然也瞒不过坐镇栖霞山的老城主。老人家接到飞鸽传书,立刻丢下跟大和尚的棋局,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一路匆匆而行,入城时已近夜半,他老人家中气十足地叫起守城护卫,大开城门直接飞马奔到天守阁下。

鸣人接到消息不久,一边胡乱系着衣带一边匆匆迎出来,嘴里还不忘抱怨着:“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乱来。”老人家眼不花耳不聋,走近了就是一巴掌呼过来:“臭小子,还不都是你害的。”他偏头看了一眼鸣人身旁衣衫整齐的佐助,见他面色如常,一时也摸不清对方的心思。对于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实则活了不知多少岁的孙……咳,御台所,老城主一直都有些犯怵。纵使他阅人无数,精明起来比九喇嘛更像狐狸,佐助的养气功夫却也不遑多让,除了天赋异禀的鸣人,没人能从他那张端丽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变化。老城主斟酌了片刻,朝他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了。”随后又照着鸣人那颗金灿灿的脑袋重重呼了一巴掌,吹胡子瞪眼训斥道:“听说我突然多了一个重孙子?说来听听,这回又干了什么好事?”

鸣人捂着脑袋嘿嘿直乐:“可不是好事,您老一准乐开花。”

他一手拉起佐助,一手拉起自家老祖宗,欢欢喜喜走进面码安睡的房间。老城主远远看见房间正中的小人儿,眼睛立刻就直了,脚下也有些不稳,几乎踉跄着被扶坐到面码身边。他颤巍巍伸出枯瘦苍老的手,虚虚抚上面码幼嫩的脸颊,嘴里喃喃说:“像,真是像。”一面说着,一面禁不住老泪纵横:“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老城主对鸣人说着,眼睛却舍不得离开小面码。才要顺嘴夸夸御台所,突然回过味儿来,瞪眼看了看佐助,又看了看自己傻乐的孙子,一张老脸耷拉下来,揪起鸣人就往旁边的房间扯:“你给我过来!”

“诶疼疼疼……”鸣人不晓得哪里惹了老爷子不快,就听老爷子关门训斥道:“你这个荒唐的小子!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佐助君是你命定之人吗?怎么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来了?”

鸣人内心大叫冤枉,转念又想若是照实说了,会不会把老爷子惊出好歹来。低头斟酌间,却被老爷子当成了默认,抖着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啊你啊,叫我说什么好,真是被你气死了!”

“……”鸣人咬咬牙,干脆破罐破摔,一脸悔不当初的沉痛模样,开始胡诌:“都是我不好,在游郭饮酒误事,铸下了大错。原本许了那女人钱财,要她赶快离开,不想她悄悄生下面码,又找了回来,还辗转把消息传给了佐助。”他偷偷抬眼打量自家老头子,见老城主面色铁青,赶紧说道:“幸亏佐助深明大义,愿意认下面码。”又忙不迭指天发誓,“那个女人已经被我处置了,知情的人也都下了封口令,今后绝对不会再让佐助受委屈了。”

老城主这才缓和下脸色,捋着胡子点头说:“佐助真是个好孩子。”又瞪了眼鸣人:“你小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佐助坐在外间,听不清里头爷儿俩说了什么,只见老城主出来后,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说了许多“你受委屈了”“果然深明大义,有容人之量”“我会好好教训鸣人那小子”之类的话。佐助莫名其妙,隔着老城主看向鸣人,鸣人赶紧双手合十,做了个“待会儿解释”的口型。

好容易伺候老城主睡下,看看漏刻,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了。鸣人和佐助都没有了睡意,干脆对坐在房间里闲聊。佐助问:“你到底跟老城主说了什么?”鸣人哀叹一声说:“我说面码是我跟外面的女人生下的。”佐助挑了挑眉,鸣人说:“我想了想,还是别和爷爷提大蛇丸的事了。”

 他自己也颇觉得自己委屈:“啊啊,我明明最喜欢佐助了,只喜欢佐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面码是我和佐助的孩子,可这种事又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佐助歪头看着他:“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就好了。”

“——佐助?”

佐助不自在地偏了偏头,鸣人看着他,笑得满面桃花开——这真是他听过最好的情话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木之助终于带着三个乳母回来了。彼时小面码已经醒来,被老城主抱了过去。据木之助说,三位乳母都曾是贵要大臣家的侍女,个个家世清白,品行端正,知书识礼,有一个还曾是武田将军府的高位宫女,侍奉过现任将军的母亲天泉院。鸣人问了几句,见三人应对之间恭谨大方,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说:“面码是十分重要的嗣子,就拜托你们好生照看了。”他想了想,又特别交代了一句:“还有,面码哭闹的时候,不要带到宇智波大人那里打扰他。”三人俯身应是,鸣人转头叫木之助带人去拜见老城主和小殿下,木之助应下。片刻后木之助回来,闷声不吭地坐到下手,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瞪着鸣人。

鸣人揭开茶盏,低头呷了口茶,被他瞪得发毛,无奈地放下茶盏:“又怎么了?”

木之助忿忿不平地说:“城主真是太荒唐了。”

鸣人好脾气地问:“我怎么荒唐了?”

“老城主都跟我说了,小殿下是城主的私生子吧。”木之助一脸责备地说:“城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您忘了当初就任城主时,当着老城主和天下人的面对宇智波大人发下的誓言了吗?”

他一提这话,鸣人先自己委屈了。他叹了口气,幽幽问木之助:“你和我一起长大,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

“可是……”

“悄悄告诉你啊,”鸣人示意木之助附耳过来,“面码是我和佐助的孩子!”

“诶——”木之助一脸震惊,鸣人忙又悄声道:“你还记得上次大蛇丸来,要了我和佐助的血吗?”

他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木之助的脸色眼见地五彩缤纷起来。最后鸣人拍了拍他的肩,一副哥儿俩好的口气说:“这个秘密,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啊我说。”

木之助顿时感动非常:“城主……”

“嘛,你虽然既不聪明也不能干,”鸣人拍着他的肩膀说:“唯有忠诚和口风严密是毋庸置疑的。”

“城主……”木之助泪目,前面的话可以不用说啦。

“所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鸣人正色嘱咐道:“若是有人问起面码的来历,你就说,是佐助向山神求来的。”

“诶?”木之助整不明白了:“城主不是已经想好了说辞,连老城主都一并瞒过了吗?”

鸣人耐心解释说:“瞒着爷爷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同样的话直接说出去,佐助的处境就会变得很艰难。神降嗣子这样的话,那些心思九曲八弯的臣子们肯定不会相信,我也不指望他们相信,只是借此表明我的态度。至于他们私底下怎么猜测,就是他们的事了。”

木之助似懂非懂,但还是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城主这样说,一定有城主的道理。您放心,木之助一定替您办到!”

之后不久,“小殿下是宇智波大人向山神求来的天降之子”和“老城主亲口承认小殿下和城主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话悄然传遍了木叶城,并有向周边藩镇扩散的趋势。相信面码是神降之子的有之,譬如牙和大部分的市井民众;猜测面码是鸣人私生子的亦有之,譬如鹿丸和绝大多数的家臣。至于猜测面码是佐助私生子的,从鸣人的茶碗砸出去之后,就识相的销声匿迹了。

 

2018/10/24 21:39

 

下、

老城主并没有如众人猜测的一样,留在天守阁含饴弄孙。在春日宴上为自己的孙子、重孙子和御台所撑完场面后,老人家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栖霞山会基——不是,棋友去了。

面码被交由佐助抚养。话虽如此,大部分时间都是由乳母照料,只在每天固定的时刻抱给佐助看一看。如果面码生病了不宜出门,就劳烦宇智波大人亲自过去看两眼。自始至终佐助对面码的态度都不是很热络,在面码稍稍长大一点,开始显现出对他的亲近时,也只是远远地坐着,看乳母和侍女们陪着面码玩耍,偶尔心情特别好时会陪他玩一会儿篾球,或者抱着他在花园里走一圈。这种时候面码会特别开心,总是手舞足蹈地和他咿咿呀呀个不停。对此下人们议论纷纷,渐渐倾向于认同面码是城主私生子的说法。虽然宇智波大人为自己的地位着想,并没有做出对小殿下不利的举动,但心里果然是不喜欢的吧。

对此鸣人曾严厉斥责过几位乳母和掌事的女官,并远远打发了几位口无遮拦的侍女。相比之下,佐助虽然也有耳闻,反应却淡定很多。他并非不喜欢面码,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多少理解了自己年幼时,富岳对自己那种小心翼翼的感情。宇智波一族是爱的一族,比任何人都重视爱,却比任何人都不擅长表达爱——前世的鸣人曾经这样说,于是作为主动的一方,将所有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全部大声说出来,毫不吝惜自己的热情和爱意。这一世的鸣人也一样。他总是在有空闲的时候,握着佐助的手,引导他去碰触面码肉呼呼的脸颊,在佐助看到面码被逗得咯咯直笑,面带惊奇和喜悦地看向自己时,对他露出一个鼓励又温柔的笑。他也会耐心地教佐助如何正确地抱起面码,明明是身为御台所的佐助的责任,鸣人却比他完成的更好。也许鸣人确实比自己更爱面码,佐助有时候会这样想,但那一定是因为比起他爱鸣人,鸣人更加爱他——

他只给了鸣人一部分,而鸣人给了他全部。

 

面码长到五岁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有泪不轻弹的稳重小男子汉了。但这并非如下人们暗地里猜测的,小殿下是迫于御台所的淫威不得不忍辱负重以至被迫早熟,也不是像鸣人猜测的,“这都是遗传了佐助的优点”,更不是像佐助猜测的——佐助其实没有什么猜测,在他眼里面码就像鸣人一样精力旺盛,陀螺似的根本停不下来,稳重什么的都是假象。而对于面码来说,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很简单——父上大人曾交代乳母,如果他哭闹的话就不许见“都都”(doudou)。所以他摔倒觉得疼的时候,生病难过到睡不着的时候,心爱的玩具坏掉而伤心的时候,都都不肯陪他玩儿感到委屈的时候,都只能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以期换来都都能温柔地摸一摸他的头,或是对他笑一笑。比起毫无原则地宠爱他的父上大人,面码更喜欢冷淡的都都——长大后他跟自己心爱的人分享这一情感历程时,对方捂着嘴嗤笑说,这是男人的通病,即使被残酷对待也依旧迷恋美丽的人,简称好色,以及得不到的永远矜贵,简称贱①。

如果他知道父上大人不让他哭闹的时候见都都,是怕他再吃一发写轮眼的话,恐怕会大叫着“都都不爱我”而委屈地哭上三天三夜吧。

 

佐助在面码三岁的时候变得忙碌起来。在这之前,他有充足的时间看书喝茶,收集资料,以增加对世界局势和周围人际关系的了解。虽然身处御台所之位,但因为是男子的关系,原本该由他负责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掌事的女官打理,和命妇们大大小小的宴会、茶会也全部取消。但在面码三岁那年,刚过而立的武田将军突然暴毙,年仅五岁的嗣子继位,大权落入了身为辅政大臣的直江家之手。勉强维持的和平假象被打破,大藩的藩主们先后向直江家问责将军之死,却被直江反咬一口,直斥诸藩不顾大义,意图谋反。木叶作为国中领土面积第二大,但物产资源最丰富,人口数量最多,军事力量也最强盛的大藩,在此种形势下首当其冲,隐隐被各藩推做出头之鸟。鸣人身为藩主,当仁不让,在接到安插在都城的奸细传回来的、以将军的名义写就的求救书后,立刻发布檄文,号召讨伐直江家。而直江家也不负众望,在木叶发兵后不久毒杀了年幼的将军,拥兵自立,本就岌岌可危的武田政权自此正式土崩瓦解。各藩纷纷揭竿自立,紧随木叶打出“为将军报仇”的旗号,出兵讨伐直江家。木叶随即狡猾地撤回大部分的兵力,为接下来的群雄混战保存实力。

战争期间鸣人变得异常忙碌,雪片一样的消息从前线的战场和安插在各藩的奸细手中源源不断地飞进天守阁,往往在前殿处理完事务后,还要回到书房继续与心腹重臣商议良久。佐助就是这时候被鸣人要求帮他整理各种信息,并邀请他到书房旁听的。鸣人很重视佐助的意见,尽管他鲜少开口,但对五大藩的地理了如指掌,对当前局势的分析精准独到,偶尔发言也都一针见血,对鸣人的决断有很大助益。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但鸣人信重的奈良、日向及犬冢家都对佐助的能力十分推崇,唯一在实力上能与三家抗衡的志村家因在嗣子一事上得罪了鸣人,此刻也聪明地保持缄默,偶尔有人当面提出异议,也都被鸣人四两拨千斤地压了下去。

对此佐助并非一无所知。在鸣人将负责收集和传递消息的暗部交给他时,他曾认真问过鸣人,是否想要成为将军。鸣人是这样回答他的:“不是我想要成为将军,而是我必须成为将军。”这个看似无奈的回答背后,是佐助和面码,以及千千万万,鸣人想要守护的人。对此,佐助也认真地予以回应:“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帮助你。”

 

这场针对逆臣直江家的讨伐之战持续了将近两年,最后以直江家溃败、家主被斩首而告终,各藩之间的利益冲突也随后鲜明起来。木叶作为当前实力最雄厚的大藩,俨然成为众矢之的,天守阁开始频繁派遣使者和奸细,游走各藩,宣扬远交近攻的连横之术。藩内的气氛也变得空前紧张起来。

但这些都影响不到面码。尽管实际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父上大人还是会抽空陪他荡秋千,都都虽然不再陪他玩耍,但偶尔会把他抱进怀里,手把手地教他写字。每到这种时候,面码都会开心得几天睡不着觉,一顿能多吃三大碗饭。

作为木叶藩未来的主人,面码在满五岁后开始接受启蒙教育。教授他功课的是鸣人以前的老师,学识丰富但为人古板,很不招面码喜欢。开课第三天,他就指使九喇嘛将盛满墨汁的砚台架到门框上,老教授推门进来时,猝不及防被墨水淋了一头一脸,还被砚台砸破了额角。老教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找到佐助哭诉,佐助很生气,罚面码顶着盛满墨汁的砚台跪在庭院里,他自己坐在一旁监督,无论谁说情都不放面码起来。

鸣人接到消息匆匆赶过来时,面码正扁着嘴泪眼汪汪,一见鸣人跟见了救星似的,泪珠儿眼见地要往下掉,又记着不能在都都面前哭闹生生憋回去,别提多可怜了。鸣人的心跟着抽抽地疼,忍不住责备说:“佐助也太严厉了些,面码现在还小嘛。”说着,作势要扶面码起来。

原本他急着赶过来,是担心佐助惩罚面码太过,在下人和臣子间落下借题发挥、苛待嗣子的恶名,这会儿见面码可怜,责备的意味反而多了些。佐助不为所动,把手里拿的杯盖往杯沿上重重一磕,鸣人浑身一个激灵,伸出去的手立刻缩回来,咻地挨着面码跪倒在地,向他的御台所土下座:“佐助,我错了!”

面码:“……”父上大人你振作一点啊!

佐助罚面码顶着砚台跪了一个多时辰,直到老教授过意不去亲自来求情,才大发慈悲地饶他起来。彼时面码已经摇摇欲坠,全凭一口意气强撑着,两条腿更是僵硬得动弹不得,只得丢脸地被父上大人抱回房间里。鸣人把他放到坐垫上,自己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将面码的袴摆向上推了推,露出膝盖以下两条细瘦的小腿。只见白嫩的皮肤上一片青紫,看得鸣人心如刀割,一面斟酌着力道替他揉开淤血,一面轻声安慰说:“别生都都的气,他也是为你好。”

面码疼得连连抽气,却忍着不躲不动,两手紧紧揪住身下的坐垫,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拼命憋着两泡眼泪。鸣人心软得一塌糊涂,柔声说:“面码很疼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哦。”

面码却摇了摇头,嘶嘶抽着气说:“面码不疼,面码不哭,都都不喜欢。”

鸣人显然有些惊讶了。这种时候还在担心佐助对他的态度吗?他并没有向面码交代过身世,觉得为时尚早,但如果有人对面码说了什么的话……

他神色一敛,按着面码的肩膀认真问道:“面码害怕都都吗?”

面码又摇了摇头:“面码不怕都都,面码喜欢都都。”他瞪着雾气朦胧的黑眼睛问鸣人:“父上大人害怕都都吗?”

鸣人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摸着脑袋笑起来:“怕,可怕可怕了。”

“为什么?”面码仰着头问:“父上大人不是城里地位最高的人吗?”

“因为啊,”鸣人慈爱地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面码的小鼻头:“我喜欢都都啊。”

面码不明所以地偏了偏头,鸣人笑着解释说:“因为超级喜欢都都笑起来的样子,所以很怕他会生气难过——我想要守护都都的笑容啊。”

面码了然地咧开了嘴:“嗯!面码也想要守护都都的笑容!”

一手拿着活血散瘀的药膏,一手准备推门的佐助停下了动作。

两个笨蛋……

他不禁笑起来。

 

经过这次事后,老教授被客客气气地请回了家,而鸣人在繁忙的战务之余,也像所有普通家庭的父母一样,发愁起面码的教育问题。虽然在被佐助惩罚后,面码大概不会再捉弄下一位老师,但能有一位面码真正喜欢并尊重的老师也很重要。正对着名单百般纠结时,下人来报宁次求见了。

宁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的年轻武士。鸣人打量了那人几眼,宁次立刻笑着,请鸣人猜猜那人的身份。

年轻的武士行礼后端坐在下首,面带恭谨的微笑,不卑不亢地任凭鸣人打量。鸣人又看了几眼,不禁惊讶道:“是火花吗?”

高高束起长发,作武士装扮的少女笑意加深,再次俯身行礼,脆生生地说:“见过城主大人。”

“啊呀,”鸣人抚掌感叹说:“几年不见,花火都这么大了,差点认不出来。”

一旁宁次说道:“难怪城主认不出来,她这副打扮,哪有半点女孩家家应有的样子。身为族长家的次女,比起琴棋书画,更偏爱舞刀弄剑,叔父大人很是苦恼,总担心她嫁不出去呢。”

花火直起身,略带嗔怪地瞪了宁次一眼,惹得鸣人哈哈大笑:“话也不是这样说,身为次女不必承担家族的责任,生活自由一点也无可厚非。”他笑眯眯地问花火:“剑术学得怎么样?是师范亲自指导的吗?”

花火恭敬地答道:“父亲大人有时间会亲自指点,平时也常和宁次哥哥练习,虽然很惭愧,但不久前已经升为师范代了。”

鸣人惊讶道:“已经是师范代了吗?那真是了不起呢。”他哈哈笑着,看向宁次说:“看来比起琴棋书画,花火在舞刀弄剑方面更有天赋呢。”

宁次趁机说:“叔父和我也这么觉得。既然花火有剑术方面的才能,再让她像普通女孩子一样闷在家里等着嫁人未免太浪费了些——看来城主大人也深以为然,不知道您有什么想法?花火也很期待能为木叶藩尽一份力呢。”

鸣人一愣,这才回过味来,合着是被兄妹俩算计了。他却并不恼怒,认真想了想,灵机一动说:“既然如此,就由花火来指导面码的剑术启蒙吧。”

兄妹俩喜出望外地互看了一眼。宁次又有些担忧地说:“面码殿下身份贵重,如果由花火指导剑术的话……”

鸣人却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面码还小,况且花火是日向师范认可的剑术高手,不必妄自菲薄。”他和蔼地问花火:“所以,你的意思呢?”

花火立刻激动地俯下身:“是!火花一定不会让城主大人失望!”

鸣人点了点头,高声唤来侍女,命她带花火去拜见宇智波大人和面码。回头又问宁次:“你这次来,不光是为了给妹妹某差事的吧。”

宁次面带羞愧地说:“……确实是为了花火才来的。不过,”他抬眼向四下看了看,低声问鸣人:“宇智波大人的剑术远在花火之上,城主为什么不让宇智波大人亲自教导面码殿下?”

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个相对随意的坐姿说:“佐助是自己天赋高,并不擅长教导旁人。”

宁次却说:“我最近听到些传闻。”其实并非最近才听到,只是自从佐助严厉责罚过面码后,传言更凶了而已。“听说面码殿下是——”

“面码是佐助从山神那里求来的天降之子。”鸣人面不改色地说道。

“……”宁次心下不以为然,颇有些委屈地说:“城主大人莫非是不相信我?我听说——”

鸣人再次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说过了,”他坐正身体,面上不怒自威,虽然内心腹诽便宜了大蛇丸,还是不容置疑地说道:“面码是佐助向山神求来的孩子。”

 

春天来的时候,各地陆续传来消息,西部的沙隐藩、岩隐藩表示愿同木叶藩联合,共同对抗东部的雾隐藩和云隐藩。毕竟云雾二藩扩张意识明显,木叶藩地处四藩之间,与沙岩二藩唇齿相依,藩主又年轻温和,是再好不过的合作人选。如此五大藩互为牵制,局势暂时平稳下来。鸣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下令隆重筹备即将到来的春日宴。

宴会当晚老城主并没有露面,依然在栖霞山和好棋友在棋盘上相爱——不是,相杀。佐助和面码分别坐在鸣人两侧,面码有几天不见佐助,此刻仗着人多,不一会儿就钻到佐助怀里撒娇,粘着他不肯好好坐回去。佐助心情正好,也由着面码,只是纠正了一下他的坐姿,并顺手夹了几块点心喂给他以示奖励。

宁次不动声色地看进眼里。他有些迷惑,小孩子虽然单纯,但并不好骗,若是宇智波大人心怀恶意,面码殿下绝不会如此亲近他。他的目光又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会儿,猛地心中一动,伸手捅了捅鹿丸。

鹿丸悠闲地喝下杯中小酒,歪头看向宁次。宁次示意他看佐助和面码。

鹿丸便转过头看了看,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不觉得,”宁次说:“面码殿下的眼睛,和宇智波大人一模一样吗?”

鹿丸依言再次看过去,这回狠狠抽了口气。

 

宴会厅里人多嘈杂,佐助喝了点酒,觉得有些热,便低声跟鸣人说了句,把面码交给乳母照料,自己悄悄退出去透气。厅外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潭水,沿岸每隔数步便点起一盏四角风灯,岸上白日里云霞一般的樱花仿佛尽数睡去,只偶尔有几片花魂借着人间的灯火,乘着微不可察的清风徐徐飘下,悄无声息地宿到潭水上。此时春寒未尽,水面上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将宴会上沸腾的喧闹远远隔开,周围的一切仿佛水中倒影一般,随着水波晃动,渐渐变得不真实起来。岸边的灯笼纷纷滑进水里,在水面上稀稀落落地排成一排,晃晃悠悠地漂向远方。依稀中有人指着那些灯笼对他说,把思念之人的名字写上去,河神就会把思念的话送到那人身边。他有些迷惑地看着那些灯笼,昏黄摇曳的灯火在他面前铺展开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河,河的那边会是他思念的彼岸吗?

恍惚中他看见有人自河的尽头向他走过来,俯身捧起一盏河灯,照亮自己的脸。

那是许久许久,未曾在他梦里出现过的,有着六道猫须的鸣人。

“佐助。”他这样叫着,丝毫不介意佐助差点忘了他,还是那么温柔地笑着,问他:“你过得好吗?”

佐助突然湿了眼眶。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脸颊。

“佐助!”那个人又在背后叫他。佐助迷茫了片刻,回头看去时,鸣人正抱着面码立在水边,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紧张和忧惧。

“快回来,”鸣人惶然叫道,“水里冷。”

佐助低头看向脚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潭水中央。他抬头看向对岸,成排的灯笼静悄悄地守在水岸上,没有一盏曾离他远去,许久不曾相见也未曾思念的人,也从未向他走来。

他又茫然地回过头,看向另一边的鸣人和面码。

他还记得那一年在旅馆的庭院里,鸣人悄悄握着他的手,和他说起心里的愿望。“我想要一个和佐助的孩子。”“脸要长得像我,眼睛和头发要像你。”“我已经想好了他的名字,就叫面码。”

而如今,当年的愿望都实现了。他想,这一定不是上天的恩赐,更不是大蛇丸的恩赐,他不相信世间有无缘无故的慈悲和善意。这一定是鸣人在彼岸的世界里,花了五百年的时间苦苦修来的。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佐助仰起脸,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我过得很好。”他对着彼岸静默不语的灯笼,对着心里面的那个人说着,向另一边的鸣人和面码招了招手,转身笑着向他们走去。

怎么会忘了呢?我能坚持走到今天,能得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啊。

一直以来,我拥有的,只有你啊。

 

 

①化用自《白玫瑰 红玫瑰》歌词。

 

 

FIN

 2018/10/28 19:50

2020/1/20 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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